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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技术竞争中加拿大的自救策略?

  • Writer: Ellen Li
    Ellen Li
  • Jul 5, 2023
  • 9 min read

摘要:由于加拿大政府前期失败的科技战略,加拿大在全球技术竞技中已落后多时。过去几年,中国对加拿大可衡量的总体GDP影响据估算可超550亿加元。然而中加合作自2019年由于政治事件坠入冰点后科技合作和贸易协定的规划陷入僵局,合作也并未在疫情结束后得到缓解。为了在高精尖技术行业及关键矿产行业中发挥原材料供应国的本土优势、在中加关系持续恶化的情况下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尝试利用美国的政策资金重振本土制造业并改写自身处在全球供应链中的位置,加拿大制定全新的战略方向释放与中国全面脱钩的信号,在中美科技竞争中站队美国并推动排华的亚太战略。在全球技术竞争中,对于关键矿产资源及该领域全球供应链有利位置的争夺将持续影响中美加地缘政治动态。


前言


自1976年以来,加拿大一直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中表现较差的发达国家——根据美国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报告,加拿大的关键制造和技术行业全面落后,其研发产出和商业化方面长期在OECD成员国中排名垫底。虽然加拿大占全球 GDP 的份额从 1995 年的 1.95% 增加到 2018 年的 2%,但其在先进产业中的产出份额从 1.8% 跌至 1.2%。加拿大在全球计算机和电子产品产量中的份额下降了 57%,而其在汽车行业中的份额从世界产量的 3.6% 下降到仅 1.5%。长期以来,加拿大的经济发展十分依赖如金属及石油等自然资源的开采,如今加拿大更是失去了所有七大行业的全球份额,包括信息技术和其他服务业。在此大背景下,加拿大政府各党派都曾尝试扭转这一趋势,但未能成功。如果没有任何改变,OECD预测,加拿大的人均经济增长将在未来几十年停滞不前。


一、全球技术竞争下加拿大对华态度转变:从蜜月期直坠冰点


过去七年,加拿大自由党政府投入数十亿加元用于激励和完善科技和能源领域发展的措施和战略,其中包括2017年的《创新和技能计划》(Canada's Innovation and Skills Plan)和号称为“全球首发的国家人工智能战略”的《泛加拿大人工智能战略》(Pan-Canadia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trategy)的颁布,及2018年超级集群innovation superclusters initiative计划的推出和为清洁能源投入的14亿资金。


在此大背景下,加拿大与中国处于技术合作的蜜月期。2016年2月,加拿大和中国签署清洁技术合作联合声明。同年9月,加拿大总理特鲁多访华后,双方开启“加中战略伙伴关系的新篇章”,包括“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扩大贸易”,以及一系列让两国在农业、能源、基础设施、反恐和军事演习方面合作的计划。协议清单达 29 项,其中包括承诺开始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据加拿大商界预测该协议将在2030年带动加拿大出口额增长77亿美元,并帮助加拿大创造25,000个新就业岗位。根据加拿大艾尔伯塔省大学中国研究院报告,过去几年,中国对加拿大的GDP、就业及经济活动有着深刻影响。中国对加拿大可衡量的总体GDP影响据估算可超550亿加元。


然而,加拿大政府的一系列对内与对外举措并未使其在科技领域及清洁能源转型取得有效发展和实质性的经济成效。一位加拿大高级政府官员承认,加拿大所谓的“世界上第一个人工智能战略”在内的举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战略,而是在众多“混乱”举措中宣布的资金公告,暗示其在制定科技战略时过于短视。前黑莓联合首席执行官吉姆巴尔西利(Jim Balsillie)声称,加拿大政府长期以来拥有关于技术创新最肤浅的论述,并将应对传统经济的政策措施照搬至创新领域,造成技术创新行业彻底的落后与失败。与中国的合作也并未给加拿大带来可持续性的经济优势。特别在如中国等东亚经济体在创新和技术领域崛起并逐渐主导可持续化发展的全球趋势背景下,由于“全球增长的重心注定会继续向亚洲转移”,加拿大前总理保罗·马丁的前顾问彼得·尼科尔森(Peter Nicholson)认为,“加拿大舒适的低创新平衡似乎将遭到严重破坏”。


2019年,中加政治与经济贸易关系在孟晚舟引渡案后趋于恶化,新冠疫情的结束并未带来新的转机。2022年后,加拿大与中国就技术合作方面的冲突加剧。诸如人工智能、5G通讯和能源矿产等关键行业开始切断和中国的合作并且公开脱钩立场。其中最为瞩目的事件为2022年5月19日加拿大宣布的禁止华为参与5G网络建设。紧随其后,加拿大政府于2022年6月颁布《人工智能和数据法案》(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Data Act)以加强个人数据使用和人工智能方面的保护,强调国家安全问题,暗示与中方科技企业合作主要矛盾的根源。关键矿产合作方面,加拿大再次以国家安全为由,于2022年11月勒令中矿(香港)稀有金属资源有限公司、盛泽锂业国际有限公司、及藏格矿业投资(成都)有限公司出售持有的加拿大矿业公司股份,并收紧对加拿大关键矿产领域进行投资的规定,加强审核难度。


除市场风向转变外,加拿大政府亦明示其对华战略的扭转。2020年8月,加拿大搁置早前于2016年与中国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的想法,加拿大时任外交部长商鹏飞(François-Philippe Champagne)在接受《环球邮报》采访时表示“2020年的中国不是2016年的中国。” 商鹏飞在 2017 年担任国际贸易部长时政府正就中加自由贸易协定进行磋商,其部门网站信息内容显示“中国是加拿大的重要合作伙伴”。2023年作为加拿大创新、科学和工业部长,他改变了自己的立场并公开表达加拿大与中国脱钩的强烈意愿。此外,2022年加拿大颁布的《新印太战略》标志着加拿大针对中国政策制定的巨大转变。包括研发、投资和贸易政策、国防和国家安全、能源和气候方面,每项政策决定都服从植根于加拿大国家利益的全新的地缘政治视角。日媒称,加拿大向日美韩提出了创设新的四边合作机制的构想,意图仿照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 QUAD深化跨太平洋地区合作。在关键行业与中国关键产业脱钩的同时,加拿大和美国达成一系列共识以展开更为密切的合作。拜登在2023年3月访问加拿大时演讲称加拿大美国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并表示在半导体、关键矿产、先进制造业和转向更清洁、更环保的经济方面,加拿大和美国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准备共同努力挑战中国等国家在这些领域的主导地位。


二、关键产业中加脱钩和美加合作:加拿大站队美国的原因


加拿大与中国脱钩的决定和与美国的进一步合作有着紧密的关联。在得到美方资金和技术支持的全面承诺后,加拿大成为与中国脱钩并站队美国及其盟友的绝对实质受益者,并希望以此作为契机调整其在全球关键矿产行业供应链上的位置。


在美国的资金和政策支持下,加拿大受到溢出效益的影响,与美国共建北美关键矿产供应链符合其核心利益。2021年6月14日,美国颁布其《创新与竞争法》使政府利用资金刺激投资,并要求盟友缩减对中国技术的使用。这使多个五眼联盟国家——包括加拿大、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等——对华为采取较为激进的措施,禁止在本国内使用华为设备。2022年,加拿大与其他八个国家和欧盟一同加入了美国的矿产安全伙伴关系,以期望使加拿大的自然资源发挥更大作用。同年,美国宣布为美国和加拿大公司提供基于《国防生产法》的2.5亿美元资助用于开采和加工电动汽车和固定式蓄电池的关键矿物,和额外的5000万美元资金以推进半导体和印刷电路板的封装。在此基础上,加拿大和总部位于纽约的IBM签署了一项扩大国内半导体研发和先进封装的协议。同年,美国《芯片和科学法案》的通过也促进了对加拿大的投资,用于建造跨越美加两国的“安全和有弹性的”半导体供应链。


同时,加拿大亦通过国内政策推动关键产业和高精尖技术的投入与发展,以配合美国在中美技术竞争中的战略。2023年3月与美方会面后,加拿大政府决定通过关键矿产基础设施基金提供15 亿加元,用于支持加速关键矿产生产所需的清洁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项目,并通过战略创新基金额外提供 15 亿加元,以支持先进的制造、加工和回收。2023年1月13日,加拿大联邦政府公布《国家量子战略》(NQS),在七年内分配 3.6 亿加元的资金以支持加拿大量子科技生态系统的发展。NQS 将专注于巩固加拿大在量子研究方面的实力,发展该国的量子技术、公司和人才,并巩固该国在该领域的全球领导地位。加拿大创新、科学和工业部长商鹏飞表示他相信量子将成为该国“增长的引擎”。美国亦试图在加拿大加大投入其高新技术产业R&D的情况下,使加拿大取代中国成为新的研发基地。例如,2023年6月12日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微软正在将其一些顶级人工智能研究人员从中国转移到加拿大温哥华的一个新研究实验室。


然而,加拿大并不满足于此,其根本目的在于依靠与美国日渐紧密的合作关系改写处在关键矿产供应链的位置。经济学家哈罗德·英尼斯(Harold Innis)曾将加拿大人描述为“伐木者和汲水者”(hewers of wood and drawers of water),揭示加拿大经济长期依赖其自然资源的事实。2022年10月21日,商鹏飞访美期间为加拿大制造业项目进行宣传,希望加拿大公司可以利用美国绿色法案中的资金发展项目。2023年3月24日,拜登和特鲁多会面时就美国如何帮助加拿大提高锂、钴、镁和其他矿物的产量以与目前主导市场的中国竞争展开重要谈话。作为唯一拥有丰富钴、石墨、锂和镍的西方国家,加拿大希望在供应美国的同时加强本国的制造业。特鲁多在与美国达成一系列协议后称:世界其他国家应该相信加拿大不仅有矿物供应的能力,其成品材料也值得信赖。同月,加拿大开启对新斯科舍省米其林轮胎厂的投资以及对安大略省汉密尔顿德法斯科钢铁厂进行重组的计划。这表明加拿大发展关键矿物及能源供应链下游的决心。


此外,即使与中国的贸易和政治关系持续恶化,中国目前仍是加拿大第二大经济合作伙伴。明示脱钩以站队美国后,为对抗持续的地缘政治风险,加拿大希望建立新的新亚太战略盟友替代中国在加拿大的经济地位,摆脱对华长久依赖以减少脱钩带来的经济风险。2021年加拿大国际贸易部长Mary Ng在与ASEAN十国代表会面后宣布与东盟进行贸易谈判,通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与东南亚这一世界第三大消费市场合作。2023年6月最新动向显示,即使该联盟声称欢迎任何符合其标准的国家参与,但该环太平洋贸易协定的内部文件揭露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并不希望中国参与该协议。


结论


由于加拿大政府前期失败的科技战略,加拿大在全球技术竞技中已落后多时。中加合作自2019年由于政治事件坠入冰点后科技合作和贸易协定的规划陷入僵局,合作并未在疫情结束后得到缓解。为了在高精尖技术行业及关键矿产行业中发挥原材料供应国的本土优势、尝试利用美国的政策资金重振本土制造业、减少对中国的依赖以改写自身处在全球供应链中的位置,加拿大制定全新的战略方向主动与中国脱钩,在中美科技竞争中站队美国并推动排华的亚太战略。在全球技术竞争中,对于关键矿产资源及该领域全球供应链有利位置的争夺将持续影响地缘政治动态。




参考资料:

[1] Canadian minister in Washington: We need to decouple from China: https://www.cbc.ca/news/world/champagne-china-us-canada-1.6625546

[2] Internal docs suggest Trudeau wants China blocked from Pacific Rim trade deal: https://www.ctvnews.ca/politics/internal-docs-suggest-trudeau-wants-china-blocked-from-pacific-rim-trade-deal-1.6429343

[8] Jim Hinton: Why we must abandon Canada's uniquely troubling approaches to innovation: https://financialpost.com/technology/abandon-canada-approach-innovation

[9] Canada Orders Three Chinese Companies Out of Its Critical Minerals Deals Over ‘Security Concerns’: https://sputnikglobe.com/20221103/canada-orders-three-chinese-companies-out-of-its-critical-minerals-deals-over-security-concerns-1103534729.html

[10] Canada-China trade: mixed signals pointing to an unclear 2022: https://www.ualberta.ca/china-institute/research/commentary/2022/shaoyan_uncertain2022.html

[11] Prime Minister Trudeau and President Biden Joint Statement: https://www.pm.gc.ca/en/news/statements/2023/03/24/prime-minister-trudeau-and-president-biden-joint-statement

[12] Calling for closer Canada-U.S. ties, Biden says 'our destinies are intertwined and they're inseparable':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joe-biden-official-visit-canada-1.6789140

[13] 中国对加拿大 的经济影响 贸易、投资与移民:

[15] Canada, Asian bloc to begin free trade talks in effort to diversify from China: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asean-canada-free-trade-talks-1.6252619

[16] How the Canadian economy can continue to benefit from U.S. battle with China: https://www.cbc.ca/news/business/china-tech-canada-jobs-don-pittis-column-1.6060467

[17] Canada bans Chinese tech giant Huawei from 5G network: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huawei-5g-decision-1.6310839

[18] GOVERNMENT OF CANADA REVEALS PLANS FOR $360 MILLION NATIONAL QUANTUM STRATEGY: https://betakit.com/government-of-canada-reveals-plans-for-360-million-national-quantum-strategy/

[19] Canada is set to reveal its China strategy. For a sneak peek, look to Washington: https://www.cbc.ca/news/world/indo-pacific-us-canada-1.6639940

[20] Microsoft to move top AI experts from China to new lab in Canada: https://www.ft.com/content/d21d2f85-7531-4536-bcce-8ca38620fe55

[21] Why Canada could be the answer to China’s clean tech dominance: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3/03/24/united-states-and-canada-break-china-tech-dominance-00088598

[23] Microsoft Shifts Top AI Researchers from China to Canada, Alarming Chinese Tech Industry: https://citylife.capetown/ai/microsoft-shifts-top-ai-researchers-from-china-to-canada-alarming-chinese-tech-industry/223882/

[25] How Canada Has Fallen Behind in the Global Race for Advanced Industries: https://itif.org/publications/2022/08/08/how-canada-has-fallen-behind-in-the-global-race-for-advanced-industries/

[27] GT Voice: Some in Canada seek 'decoupling' from China, but trade data say no: https://www.globaltimes.cn/page/202212/1281365.shtml

[28] FACT SHEET: In Asia, President Biden and a Dozen Indo-Pacific Partners Launch the 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 for Prosperity: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2/05/23/fact-sheet-in-asia-president-biden-and-a-dozen-indo-pacific-partners-launch-the-indo-pacific-economic-framework-for-prosperity/

[29] Canadian minister in Washington: We need to decouple from China: https://www.cbc.ca/news/world/champagne-china-us-canada-1.6625546

[30] How the Liberals’ multibillion-dollar tech plan created ‘chaos’ instead of growth: https://www.theglobeandmail.com/business/article-liberals-tech-plan-economic-grow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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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 For A Little Stroll."

"蕴藉不立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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